武安城,几封带着红色喜字的请柬,躺在桌上。
那些平日里高高在的富商豪绅们,一个个捏着请柬,脸色比死了亲爹还难看。
他们中的大半人,很快就默契地选择了同一个地方——城南张记米行的后院密室。
“他娘的!这个林寒是什么意思?刚进城就给我们发请柬?参加他的狗屁喜酒?我看是请我们去吃他的刀子吧!”
一个挺着啤酒肚的布庄老板,气急败坏地拍着桌子。
“可不是嘛!这孙子,明摆着就是借着成亲的由头,要狠宰咱们一笔!什么喝喜酒,我看是摆的鸿门宴!”
另一个钱庄的掌柜跟着附和,嗓子都快劈了。
“去还是不去?要是去了,这小子狮子大开口,咱们怎么办?要是不去……”
说话的是个卖粮的,提到“不去”两个字时,声音明显抖了一下,“他手底下那些兵可不是吃素的,林寒那厮,连孙元都给剁了,咱们这几条小命,在他眼里算个屁啊!”
屋子里立刻安静下来,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声和弥漫的烟气。
恐惧,像看不见的毒蛇,缠绕在每个人心头。
这时,坐在主位上,五十多岁,脸上堆着笑却透着精明的张全开口了。
他是城里最大的米行老板,也是这群人心照不宣的主心骨。
“各位,稍安勿躁。”
张全端起茶碗抿了一口,慢悠悠地说道,“林寒小儿,狂妄是狂妄了些。但他手里有兵,这是事实。咱们现在,可不就是人在屋檐下,不得不低头嘛。”
他这话一出口,不少人都露出了赞同的神色。
谁不想硬气一把?
可谁敢拿自己的脑袋去撞林寒的刀子?
张全看着众人那副敢怒不敢的样子,心里十分满意。
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。
“不过,咱们也不能就这么任由他宰割不是?”
张全话锋一转,眼睛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算计,“虽然姓林的小子厉害,但他总要顾忌些脸面。毕竟,咱们这些人,掌握着武安城的钱袋子。他要是把咱们都得罪死了,他这县令可就不好当了。”
他这话让众人精神一振。
对啊!
他们虽然没有兵,但有钱!有粮!有布!有盐!
只要他们团结起来,也不是全无反抗之力!
张全见火候差不多了,清了清嗓子,一副为民请命的模样:“这样吧,各位要是不嫌弃,就由我老张,代各位走一趟。去见见这位林城主,探探他的口风,也帮各位……卖个面子。”
“张老板高义!”
“有张老板出马,我就放心了!”
“张老板真是我们武安城之幸啊!”
各种吹捧奉承的话潮水般涌来,把张全淹没其中。
张全心里乐开了花,脸上却还要装出一副谦虚的模样,连连摆手:“哪里哪里,大家都是为了武安城好嘛。我不过是跑个腿,尽一份绵薄之力。”
其实张全心里清楚,就凭他自己那点儿分量,林寒肯定不会甩他。
但现在不一样了,他背后站着整个武安城的富商豪绅!
这么多人绑在一起,份量可就不轻了。
他就不信,林寒还能把他们所有人都杀了不成?
他倒要看看,这个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土鳖,敢不敢不给他张全这个面子!
……
夜色渐深,武安城的喧嚣渐渐平息下来。
林寒的房间里,燃着一支蜡烛,跳动的火光让屋子多了几分暖意。
临近年关,即便是武安城这样靠北的地方,也开始冷得刺骨。
沈冬儿穿着厚厚的棉袄,小小的身子几乎缩成一团。
她照例早早地钻进了被子里,想用自己的体温,替林寒暖好被窝。
被子里暖烘烘的,但冬儿的脸颊却像火烧一样。
她整个人藏在被子里,只露出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,滴溜溜地转着,又带着几分期待和羞涩。
她知道林寒这些日子很忙,忙着打仗,忙着处理城里的事情,忙得连和她多说几句话的时间都没有。
她能做的,也只有这些微不足道的小事。
吱呀一声,房门被推开了。
一股冷风卷着林寒的身影进了屋。
林寒一身戎装还未换下,眉宇间带着几分疲惫,但眼神却依然锐利。